呢喃八掌溪

2008.01.09

柱頭上、五節芒的花梗上，幾隻頂著寒風望向八掌溪的麻雀，顯然被眼下髒污的河道溪流所震撼，想必牠們也很感傷，鳥兒不懂；為什麼河水的顏色總是變來變去？為什麼遠處的大煙囪總是白煙不斷？為什麼沒有人願意戲水？為什麼鷺鷥來回穿梭總還是餓著肚子離開？為什麼自己的姐妹葬身在河岸上？一旁的綠繡眼警告小麻雀說：八掌溪水喝不得，因為它被人類謀殺了！這條曾經宛若仙境的大河容顏不在，大河已經癱瘓，原先甜美的溪水已經變成苦澀的毒液，兇手一樣是自稱智商最高的人類。

為了下一代，麻雀率先起義，牠們組成「羽翼河川守護聯盟」，小麻雀號召只要稱之為「鳥」的、有翅膀的、能飛的眾鳥兒投入八掌溪守護工作，鳥小志氣高；牠們佔據甜根子草、五節芒花梗、柱頭的高處，牠們遠眺遠處的大煙囪，並派出綠鏽眼偵查排煙來處，這才發現；這群可惡的人蓋了好大一座紙廠，為了私利，他們把紙廠的廢水利用「暗管」偷偷排入八掌溪，所以；河水成了醬汁，河道畫了一道彩虹，不久，小魚兒翻了白肚飄流在加料的溪水裡，一隻夜鷺餓昏了頭叼了魚竄進樹林裡，不久；夜鷺媽媽唱著哀淒的驪歌，送走了中毒的夜鷺爸爸，這悲慘的戲碼，不時在八掌溪上演，這回；這群擁有雙翼的空中紳士火大了，牠們要自力救濟，捍衛牠們生存的樂土。身為「人類」；我真的慚愧，也真的汗顏，我告訴所有「羽翼河川守護聯盟」的鳥兒們，我誓言成為你們最忠誠的盟友，共同為守護八掌溪出力。

對岸傳來吱吱喳喳聽不太懂的語言，循著音符般的律動；我發現一棵相思樹上聚滿了伯勞、畫眉、紅嘴黑鵯、綠繡眼、白鷺鷥--，牠們正密集的召開「八掌溪守護聯盟」會議，一隻垂垂老矣的伯勞語重心長的說：依稀還記得；翱翔八掌溪沿岸最大的享受，是欣賞魚蝦水中嬉戲的歡愉，可是污濁的水面遮蔽了牠們的藍天，我們雖小如彈丸，卻有最敏捷的行動力，只要團結就能揪出殘害八掌溪的兇手。小白鷺則說：我最喜歡停靠在甜根子草的花梗上，隨風搖曳，如今草枯水竭，我不知道要往上游飛還是往下游尋蹤，恍惚整個世界都變了---，話才落下；大煙囪的白煙又遮掩了「高峰會」的現場-----

我心想；莫非我們不如牠們------

文／陳柏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