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春風>(局部)_彩墨草書_橫幅宣紙_88cm×206cm_江蓋世(1994)
我心中有個強烈的渴望,台灣寫書法的人,他用筆用墨,最好擺脫中國古人的束縛,他揮毫的題材,要大膽的解放,從而,寫出我們台灣書法的風格。
文/江蓋世
我初學書法時,曾看了一則名書法家董陽孜女士的報導,好高興喔。她擅長草書,作了一些改良:如墨分五色,表現漸層渲染之美;紙不限長條,反而喜歡用正方形宣紙,來作更好的佈局;字體大小不一,而常用大膽的留白,來襯托主體……。
「啊,我要寫得跟她一樣好!」這是我大學時代的豪語。可是,土城歸來,我曾看一場她的書法個展,說也奇怪,當年的崇拜心理沒有了!為什麼呢?董陽孜還是董陽孜,她的作品比起早期的作品,筆法更豐富,氣勢更磅礡,可是,一堆堆「詩經」、「爾雅」上面的句子,卻再也激不起我的熱情。
「如果能寫點台語文,寫點我們現代人嘴巴講的話,而不要寫這些千年古人的話,該多好啊!為什麼寫書法,一定要『文以載道』,而不能當作發抒感情的藝術?」我邊看展覽,邊納悶想著。
那時,她就站在現場,跟一些貴賓寒暄,我不便走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聽得進我的建議,想想,罷了,還是買了一本她的作品集,然後悄悄的離開會場。畢竟,我對她的書法,尤其是草書的造詣,依然非常佩服。她算得上是我的「啟蒙老師」,只是從未正式登門拜師而已。
好幾年前,那時舊的台北火車站還沒有拆掉,董陽孜所寫的一幅大幅的「禮運大同篇」行草,就擺在火車站裡面。每當我去搭火車,有空,一定站在那兒,多瞧幾眼。
「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選賢與能,講信修睦,……」
哇,寫得多棒!後來,台北火車站新站落成,她那幅巨幅書法不再放在正廳,而搬到地下室了。
經過幾年的自我摸索,不斷追求突破,這幾年來,我去台北火車站搭車時,每經過董陽孜那幅「禮運大同篇」,心頭只是一閃,「哦,它還在那兒。」瞄過一眼,又匆匆的走下地下道,到月台等火車。她沒變,可是我卻變了。
拉斐爾是一位十六世紀的偉大畫家,他所畫的宗教人物,維妙維肖。可是,當我看過印象派的高更,他筆下的大溪地女人,個個粗粗壯壯的,一看,就感到一股生命力跳出畫面,比拉斐爾筆下的人物,更令我感動。
我心中有個強烈的渴望,台灣寫書法的人,他用筆用墨,最好擺脫中國古人的束縛,他揮毫的題材,要大膽的解放,從而,寫出我們台灣書法的風格。
「走吧,我們故宮博物院!」以前,我常邀朋友去逛故宮,除了那些銅鼎鐵罐,我最愛看的,還是中國書法名家的真蹟。
可是,現在呢?「你要去?自己去吧!」如果你要拉著我去逛故宮,看什麼「春季某某名家書法特展」,抱歉,我不想去了。我寧可去新公園觀看樹皮,或到橫貫公路,觀察岩塊的肌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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