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道而來的祝福!?──觀光對當地文化的消費
◎康晢暐
訪調的第四天早上,我們訪問小魯凱樂團的歌手──安君毅,他得知我們要留下來參與婚禮後隨口問到:「你們要去看喔?」頓時腦中出現對於原住民婚禮歡樂的憧憬,我義正詞嚴地回答「不是看,是參加。」他聽了以後輕鬆的笑了一下,然後以幽默的語氣說:「喔!那要幫忙殺豬、切肉喔!」玩笑似的對話,在我理所當然地說出「我要參加」後,頓時引起心中的一個疑問──咦?我似乎沒有受到尤家婚禮的邀請啊!即便魯凱族人好客,這樣非親非故的闖入在我看來並不恰當,雖然我們隨受邀的陳爸陳媽參加婚禮,但是,是旁觀還是參加……仍有差別。
婚禮當天四方親友、鄰居雲集,他們身著繡有魯凱菱形圖騰的黑色服飾,貴族頭頂象徵地位的羽毛,女士身配隨著身體每個律動叮噹響的飾品,以及有純潔意涵的百合花。觀光客衝著熱鬧,頭頂著塑膠花環,好奇的圍觀儀式進行,還有人來去自如的穿梭家屋石牆的內外,更甚者與長者們並肩而坐,彷彿來到文化體驗區般地「融入」正在進行的婚禮,亦有人手持相機旁若無人地佔據要道拍攝,妨礙婚禮進行,在族人不斷和顏悅色的指示讓位之後,才漸漸散去。
高亢的嗓音唱出現代流行歌曲,傳統服飾上的金屬撞擊聲妝點舞步,我們隨著宏亮的歌聲起舞。雖然白熾取代了營火、水泥覆蓋了黃土,但舞群其中一段是充滿活力又活潑的部落青年,偶爾以具勇士氣質的舞步搭配呼喊,吸引對面未婚少女的目光。 但是,隨著戴著花圈的圍觀人數漸漸增加,長輩用廣播壓在音樂聲之上,要那群年輕人不要跳出誇張的舞步擾亂隊形,年輕男孩們變得跟對面的女孩一樣沉默了,留下的是覆蓋一切的現代音樂和舞群的律動。
面對越來越顯暮氣的舞群和叉手旁觀、偶爾加入舞群的花環客,失去使人樂在其中的本質,舞會彷彿變成了原住民文化表演;新人向許多素昧平生的遊客敬酒,這仍是屬於他們的婚禮嗎?從敬酒的新郎眼神中帶著一絲絲無奈轉為習以為常,發現他們似乎早已明瞭、習慣。他們包容著強勢文化人們的無禮行為,這何嘗不是觀光長期對原住民文化消費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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