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心傳唱祭歌裡的叮嚀(上)(下)

11月14日傍晚6點，新竹五峰鄉北賽夏群矮靈祭的迎靈儀式開始。朱姓領唱者帶領各家主祭和長老們隨著祭歌緩緩步出祭屋朝向祭場，族人依序加入舞圈。擺動的臀鈴發出規律的節奏，肩旗伴隨舞圈飛揚。

矮靈祭的起源來自於一則神話傳說。相傳賽夏族人和擅長農技的矮人隔河而居，每年收穫季節，賽夏族人都會請矮人前來驗收穀物並慶祝豐收。但矮人常常借機調戲賽夏婦女，憤怒的族人設陷阱報復，矮人果然中計溺水，只有兩人活下來。

倖存的矮人警告賽夏族人必須舉行矮人祭、唱他們所傳授的祭歌，否則農作物將會歉收，甚至導致滅族的命運。賽夏人為了平息矮人的怨怒於是依約定舉行矮靈祭。由於祭歌複雜難學，只有朱姓的族人學會全套的祭歌，因此每一次的矮靈祭都由朱家長老擔任主祭。

新竹五峰鄉的長者朱志敏被族人公認是民國81年後，北賽夏群中唯一能不看歌詞完整吟唱背誦全套矮靈祭歌的歌者。也因為他通曉祭歌的演唱，1992年一群由原住民青年組成的原舞者舞團，在人類學者胡台麗的帶領下前往五峰鄉學習矮靈祭歌，朱志敏便是他們學習的主要對象之一。

前原舞者團員思乃泱表示，81年原舞者第一次到五峰鄉做田野採集的時候，部落很少人會唱祭歌。一連三天的矮靈祭典，朱志敏要一個人撐三天一直唱，常常唱到喉嚨沒聲音。

後來原舞者經過18個月的學習製作後，83年四月將珍貴的矮人祭歌舞搬上國家劇院，並從劇場內跳到劇場外，動員了一百位義務演出的大專青年，最後賽夏族人也加入舞圈共舞。舞台展演的感染力感動了觀眾，也影響了賽夏族人。

朱志敏表示，也是因為受到原舞者的影響，不會唱祭歌的族人會想說，其他族群都可以學會賽夏族的歌，我們自己族人為什麼不會唱。原舞者的演出激發部落年輕人努力學祭歌，現在看到越來越多人會唱了。

新竹五峰鄉賽夏族青年夏俊傑說：「真的很感謝原舞者，激勵起我們年輕人學習自己文化的心態，如果連自己的語言都不會講了，連最基本的語言都忘掉的話該怎麼辦呢？所以開始慢慢去學。」

賽夏族青年朱亞聖則表示，原舞者和當地賽夏族青年學習祭歌，其實在心態上有很大的不同，因為原舞者是以舞台演出的編排為主，可是我們是以一個賽夏族人傳承的心，來學每一段每一首的歌。

今年在矮靈祭三天通宵達旦歌舞圈中，朱亞聖和夏俊傑兩人花很大的力氣唱跳，身體再疲累也用心守著祭歌裡矮人的教誨。祭歌裡重覆著矮人對賽夏族人不厭其煩的叮嚀，要族人謹守生活的規範倫理，也提醒他們不要忘了與矮靈世世代代的盟約。

朱志敏表示，賽夏族與矮靈祭不可分割，每兩年一次的祭典再再深刻了族人的集體意識生命經驗。矮人的叮嚀就是希望把我們賽夏族自己的根，要永遠保存下來，不要受到時代的改變就忘記我們自己的文化。

當矮靈祭的神秘面紗一一為外人揭開，神聖祭歌裡矮人的叮嚀，不再只有賽夏族人才須用心聆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