鑿字的歲月

公民記者 張讚國 高從霖 香港報導

如果不停下腳步，或者不仔細聼，經過這個角落的人，大概聼不到敲打鐵皮的聲音，更不會留意到來源。亞皆老街是香港一條主要道路，車水馬龍，人聲吵雜，胡伯的工作聲往往給淹沒在喧囂之中。

胡伯是胡丁強，身體不高，又弓著背，看起來人更微小。除了周末，他幾乎每天都到亞皆老街的攤位，拿著鐵錘和鑿子，敲敲打打。從背後看，沒人知道他忙些什麽，或為什麽打拼。胡伯80歲了，話不多，鑿字就是他的生活，賣的是幾十年的經驗和一點執著。

其實，胡伯寫得一手好字，但是找他寫字的人很少。有了中文軟體後，書法變得可有可無，電腦雕刻也取代了手工鑿字，更何況他的攤位旁，還有一個比較年輕的師傅跟他搶生意。不過，胡伯並不在意，照樣專注的在模板上敲打，一個字一個字的鑿，在街頭上鑿去30多年歲月。由敲打聲中，他應該看到香港的興起，恐怕也看出自己行業的沒落。

鑿字，不需要太多工具，只要一把鐵錘、砧板和許多大小不一的鑿子，便是賺錢的行頭。電腦沒出現前，寫字和鑿字的收入也許可以養家，現在頂多是引人好奇的手藝。街頭鑿字師傅可能只剩胡伯和60多歲的文錫，儘管沒什麽客人，又互相競爭，他們卻共同守護一種志業，一個傳統和現代日漸脫節的生活方式。

總有一天，亞皆老街的模板敲打聲會從人行道上完全消失，胡伯和其他鑿字師傅，也會像鑿掉的鐡片，散落在歷史的字堆裏，只是再美好的記憶終究會褪色或剝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