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菜共生「城」市裡的一方「田」地

原先從事餐飲業採購工作的紅梅，發現一般餐廳為了降低成本，進貨的蔬菜都很便宜、品質也不好，吃到消費者的肚子裡，健康問題令人堪憂；而另一位創辦人康東益先生，原先從事科技業，與妻子的年收入加起來近千萬，但妻子卻突然罹患了癌症，為了讓妻子安心養病，他決定從「吃」下手，吃健康、無毒的食物，這時候他想起了曾在國外看到的「魚菜共生」農法，於是和合夥人紅梅一起創辦了「城田魚菜共生農場」。

城田魚菜共生農場共同創辦人紅梅。攝影／林鉦翰

「城田」代表了生活方式的交流與價值取向的選擇，在「城」裡，人們汲汲營營追求成功，土地空間生存環境極度失衡，而在「田」裡，身心處於平等均衡狀態，人與自然和諧共生良性發展，這是「城田」的理念，在忙碌工作之餘，同時也重視身體的健康。

不畏困難引進「魚菜共生」農法

一開始台灣並沒有「魚菜共生」的農法，於是他們邀請了澳洲的專家引進魚菜共生的技術。有別於一般土耕，魚菜共生農法起初要投入的資本更高，「室外搭棚一坪要一萬，還要再加上其他設備，花費至少也要幾十萬」，股東鄭勝雄說，因為高成本讓許多人卻步，但是其實這筆開銷是一次性的，設備建好後，就不需要花什麼錢了。

然而種菜、養魚的過程也並非一帆風順，「是用幾十萬、上百萬換來的了」，紅梅說，剛開始養鰻魚時，並不順利，因為鰻魚非常難養，不像吳郭魚或其他魚類較好養，後來他們使用桶裝養殖，將兩噸容量的桶子嵌入地下，這樣一來就能讓水溫保持恆溫，鰻魚的存活率也提高。

同樣的狀況也發生在蔬菜上，剛開始種菜時，「第一株菜長出來時，我很開心，但後來又很失望，因為發現怎麼葉子都是攤平的，像枯萎一樣」，原來是當時的天氣太熱，植物有散熱機制，因此白天時葉菜為了散熱，會攤平開來，但到了傍晚時，天氣轉涼，它又直挺挺地站了起來，「我們都是從失敗中學習」，紅梅說，雖然一切都是從零開始，但只要用心，一定可以學會。

魚幫菜菜幫魚

「魚菜共生」簡單來說就是利用魚的排泄物中的氨，進入水中後，轉化成亞硝酸鹽，再變成植物根部可吸收的硝酸鹽，提供植物生長所需的氮肥，植物吸收養分後會淨化水質，乾淨的水再流回魚池中，形成「魚幫菜，菜幫魚」的循環系統，幾乎不需要換水，如此一來，就可以達到省水的目的，相較一般土耕，用水量可以省百分之五到百分之十。

「魚菜共生」的優點是「淨」、「量」、「省」、「適」。乾「淨」，沒有化學汙染；「量」產，並精確算出植株數量；「省」勞力，魚菜共生不需要像土耕一樣翻土、除草、除蟲，因此可以節省勞動力；「適」則是適應力強。

「趕快進來，蟲子才不會飛進來」，紅梅在我們進門時緊張地說，集優點於一身，但魚菜共生有一個致命傷 — — 「病蟲害」。「魚菜共生」不使用農藥，因為一旦使用農藥，農藥會殘留在水中，魚吃到農藥就會死掉，因此種植時必須確保室內沒有蟲害，一旦有蟲子飛進室內，一不小心可能會毀掉整個農場。

藍色及白色的塑膠隔板可以確保每株植物間的適當距離。攝影／林鉦翰

「魚菜共生」農法一般會利用保麗龍當基底來種植蔬菜，但「城田」使用塑膠隔板，這些塑膠隔板如同列車一樣，承載著一株株蔬果，不但可以重複使用，還可以調整每一株植物間的間距，這樣一來，所有植物都可以得到充足的光照，不會互相爭搶陽光。

美國認證為有機農業盼台灣政府修法

「熱情已經減一半了吧!」紅梅半開玩笑地說，隨即又認真地表示，其實做這一行是因為覺得有趣，但當它變成事業後，隨之而來的是壓力，因為既然是事業，就要有盈餘，但是礙於法規問題，從二〇一三年經營到現在都還是虧錢。

「我們最大的困境是法規」，創辦人紅梅無奈地說，台灣目前沒有相關法規可以認證「魚菜共生」為「有機」農業。隨著市內農場的流行，「無土栽培」到底算不算有機農業，在全球掀起了巨大的爭議。有機農業認證的標準之一是「健康的土壤」，而「魚菜共生」雖然不使用農藥，但它不需要利用土壤，因此不符合有機農業認定的標準。

美國國家有機標準委員會（NOSB）在二〇一七年十一月決議，水耕與魚菜共生的作物也能取得有機認證標章，但台灣卻遲遲沒有跟進，創辦人紅梅說，這是他們未來努力的目標，也希望政府可以盡快做出相關決議。

使用魚菜共生農法種植的茼蒿。攝影／林鉦翰

「魚菜共生」一旦可以被認證為「有機」農業，就有更多通路可以販售，目前因為沒有有機認證，因此上市的通路很少，販售數量少，就無法壓低價格，「如果市面上一公斤的空心菜賣十元，那魚菜共生種出來的空心菜，一公斤可能要賣到一百八十元」鄭勝雄說，價差將近兩十八倍，因此台灣若有相關法規，售價就能降低，如此一來，他們才能真正落實經營理念，讓每個人都可以吃到健康、無毒的蔬菜。

採訪側記

擠身擁擠的台北市區，進到都市農場後感覺特別療癒，之前在新聞中看過魚菜共生相關報導，今天親眼看到後，覺得相當環保，養魚同時也能養菜，除了不會浪費水資源，也節省勞力，大大的農場，只需要一、兩個人照顧。採訪結束時，城田農業的創辦人紅梅及股東鄭勝雄，現場摘了一把蔬菜讓我們品嘗，雖然只是用水燙過，但與一般土耕的蔬菜相比，菜葉吃起來更嫩，也更能吃到蔬菜的原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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