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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芯儀克服腦瘤障礙 成為視障心理師

2020/11/26 2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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檢舉

【記者萬蓉、郭立翔/台北市報導】「諮商是用心,而不是眼睛。」這句話是朱芯儀對視障心理師所下的註解。因為看不到,所以不同一般心理師,她訓練聽力,去感受患者的呼吸、換氣聲、停頓語氣等。也會試著體會患者的情緒,找出問題,這是她的優勢,也是她和其他諮商師不一樣的地方。

罹患腦瘤 生命隨之伴隨著各種障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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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芯儀獲頒身心障礙者楷模金鷹獎                                                       照片提供/朱芯儀

以重度視障者的身分考取台灣、中國兩岸證照的朱芯儀,至今已經舉辦超過五百多次的演講、一千兩百多次的個別諮商,以及寫作兩百多篇的專欄文章。在視障生涯裡,她也獲得了許多殊榮,包含第五十六屆十大傑出青年(二〇一八年)、臺灣諮商心理學會第一屆傑出心理師獎、第二十二屆金鷹獎(二〇一八年身心障礙楷模)、私立復興中小學傑出校友獎、財團法人張老師基金會服務品質優良金手獎。此外,朱芯儀也參加了二〇一八用心引路,夢想起飛──愛盲低視能鐵馬環台,完成九百公里的環台壯舉。

十三歲那年,朱芯儀聽隨身聽時,偶然發覺自己左耳聽得到,右耳卻喪失聽覺,前往耳鼻喉科檢查,卻檢查不出任何症狀。慢慢的,她走路開始會搖搖晃晃、常常頭暈,甚至字寫得歪七扭八,到醫院檢查得知自己腦袋裡有八公分的腦瘤,並且壓迫到了神經。醫生希望朱芯儀及其家人做好面對死亡的心理準備。經過手術後,朱芯儀雖然存活了下來,但伴隨她的是右眼全盲、左眼只有一點光覺和很大的色塊、右耳聽不到、右邊肢體不協調等後遺症。

面對疾病 朱芯儀將悲痛化為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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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芯儀分享改變生命態度的原因                                                                   攝影/萬蓉

伴隨著疾病,國中升高中時的朱芯儀,對生命的態度時常雙手一攤的說:「很簡單,就是擺爛,不想對生命負責了。」然而這樣的態度,在她有一次準備要跳樓時徹底改變。當時媽媽抱著她說:「如果妳死了,我也不想活了。」看到媽媽受苦,朱芯儀開始思考失去至親的痛苦,她說:「我發現自己在傷害最深愛的人。」這是朱芯儀第一次因為愛的人痛苦,覺得她們很可憐。為了不讓家人受苦,朱芯儀嘗試活下來,但這次不是為了自己,是對自己愛的人負責。

面對這些挫折,讓朱芯儀的內心變得脆弱。爾後了解到,唯有讓自己的心堅強起來,才是克服阻礙的方法,這也讓她開始不在乎別人評論她的外表、行為動作。朱芯儀說:「當自己的心很堅強的時候,外表就不是問題,然而當心靈很脆弱的時候,別人只要說一句:『沒關係朱芯儀妳看不到』,我就會難過到無以復加。」所以真正的殘缺不是在外表,而是在內心的問題。

接觸死亡冥想 學習珍惜當下的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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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芯儀到建國國小進行特教宣導                                                       照片提供/朱芯儀

擺脫心理的陰影讓她對心理輔導萌生了興趣。然而朱芯儀最終沒有考上心中的第一志願國立台灣師範大學心理輔導系,而是考上了特殊教育系。不過在就學期間,她輔修了心理輔導系的課程,墊下未來攻讀心理輔導研究所的基石。

到了大學,朱芯儀依舊活在死亡的陰影下,不過這次對生命有了更正面的體悟。因為心理輔導系的課程,讓朱心儀接觸到了「死亡冥想」的概念。死亡冥想是透過兩種方法進行,第一種叫做自我觀想,想像自己死亡,例如早上起來就是生命的最後一天;第二種方法藉由他人引導的方式進行,將對方帶入死亡的情境中。

死亡冥想讓朱芯儀開始想像自己死後的樣子,思考自己有哪些事情沒有達成?還有哪些遺憾?起初,她一想到死亡就會崩潰大哭,漸漸地,她了解必須克服死亡的恐懼,要學會與死亡共存。朱芯儀內心逐漸趨於平靜,體悟活在當下的重要性,她開始知道自已要的是什麼。朱芯儀說:「死亡一直沒有離開,一直存在我心中。」其實死亡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不敢去面對死亡。

此外,朱芯儀也將自己所學到的死亡冥想概念用在學生身上,藉由他人引導的方式,像是會請學生在紙上寫上人生中重要的角色,這些都是他們在人生中想扮演的角色,然後一邊閉上眼睛一邊將紙揉成一團。隨著朱芯儀的引導,將這些角色帶進朱芯儀摸擬的死亡情境中,象徵再也無法扮演這些角色,最後再請學生將紙攤開,象徵希望學生更珍惜當下。


成為視障心理師 突破諮商上的困境

朱芯儀在研究所時,她遇到一個社區個案,那位個案是位只有六歲大的小朋友,當他咿咿啊啊說話或是畫圖表達時,因為看不到,也沒辦法從言語得知患者訊息,朱芯儀無法給予引導、互動,只好請其他同事來幫忙救援;遇到暴力個案時,朱芯儀表示,患者在敘述狀況時,情緒越來越激動,甚至能夠感受到對方隨著情緒揮動手臂所傳來的掌風,她知道對方有暴力頃向, 但是看不到,所以無法預測何時會受到傷害,雖然後面有求救鈴,但揮拳的速度絕對快過於按鈴的速度,就算在學校,也無法避免衝突。

朱芯儀也在研究所中加入家事法庭的諮詢團隊,同樣也遭遇到許多的問題,像是沒辦法看到團員們的臉色、手勢、表情等,無法伸出援手預防及避免衝突的狀況,朱心儀的內心也變得越來越退縮。

因為朱芯儀看不見,所以觸摸患者是接收訊息的方法之一。她表示,患者要求更多的肢體接觸,為了避免安全疑慮,那時候的督導向朱芯儀說:「好好考慮是否要走這一行。」

在經歷一連串的挫折,朱芯儀也開始懷疑自己到底適不適合走諮商的道路,對她來說,諮商原是件令她感到快樂的工作,但也因為挫敗、無法幫助他人的無力感,讓她慢慢失去了原本的熱誠。那天晚上,朱芯儀和其他大學好友聚餐時,好友們表示朱芯儀都能騎腳踏車環島,對她來說沒有什麼事情好怕的。這句話,讓朱芯儀去思考自己的優勢,她認為了解患者的問題,並且是對方能夠接受的諮商方式,才是重點。這樣的觀念啟發,也讓朱芯儀更有自信的承認自己在輔導上的限制。

用柔軟的力量 重新找到自我定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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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芯儀在華視和小朋友互動                                                             照片提供/朱芯儀

從個案、實務經驗、到諮商,這段過程所受到的挫折也讓她有了新的應對方法。即使沒有眼睛,但她表示,自己還有其他感官。於是朱芯儀開始訓練聽力,像是聆聽患者的呼吸聲、換氣頻率、停頓點、開口起手式等等。不僅能夠從患者的身上獲得訊息,就連位置安排也富含著巧妙的設計,朱心儀說:「可以透過座位的安排和姿勢微調,把我左耳微弱的聽力發揮到最佳狀態。」

朱心儀說:「很多當事人都覺得讓我諮商可以很放鬆、很自在。」起初的朱心儀,覺得這只是患者因為她看不見的關係,可以隨意的做自己,但朱心儀後來了解,透過這些諮詢外的輔助,跟患者互動當中,能夠了解患者所傳達的資訊才是患者最需要的。

採訪側記

在面對障礙時,很多人都會選擇抱怨,我們也不例外,但很現實,我們也無法透過抱怨來讓障礙消失,這時候只能克服或是逃避,朱芯儀讓我們看見,其實她所遭遇到的問題,遠比我們都來得嚴重,她都能夠跨越心裡那道牆,勇敢面對她的缺陷,我們更沒有理由說我們沒辦法,這次的採訪,也讓我們知道,問題從來都不是問題,而是自己願不願意去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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