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公的打草繩 重溫傳統農村
文‧攝影/盧嬿之「早上去田裡下午就沒事做,打打草繩也好,只要身體可以一直活動,消磨時間就好」,民雄北勢仔的林壽傳阿公起個大早到農田裡耕農,中午回家吃中飯,下午就在雞舍裡的打草繩機器,一串一串的將乾燥的稻草轉入機器裡,轟隆轟隆的發出鳴吼,轉入的稻草也捲成一串,串成草繩。
台灣的農家社會,民國三零年代每家每戶皆從事農業,隔壁稻田就是隔壁鄰居,當時的台灣正是由農業起家,家中的男丁或是小孩一出生就是為了延續稻田的工作,父親傳給兒子,兒子傳給孫子,這樣子的綿延不絕讓台灣足以自給自足。
四零年代開始科技化的高速發展,農家子弟紛紛向外追求事業,耕農的工作只剩下年邁的父母親彎著腰頂著豔陽,延續著自古以來的傳統事業,一滴一汗的重下秧苗,等著收割。從往年的全村投入農業,到目前為止民雄鄉北勢子只剩下一半的農家,林壽傳阿公就是其中一位。
從民國五零年代開始,林壽傳無師自通的學會打草繩這項技藝,轉眼過了四十幾年,他回憶道:
「當時沒有甚麼師徒,看著別人在做自己也跟著學,因為全村的人都會,所以很容易就學起來。」當時全村的人都會的打草繩,如今卻只剩下林壽傳阿公還在延續。
林壽傳表示,打草繩不是費力的工作,真正費力的是準備草繩的材料。由於台灣南部地區的氣溫溫熱平均,下雨量也不高,因此一年內稻作可以播種兩次,也就是所謂的二期耕種。夏天的稻草收完稻穗後不收割,當作有機肥,可以作為第二次播種的肥料;至於冬天收割的稻草則是用來製作草繩的最佳材料。
製作草繩首先需要冬天收割後的稻草,林壽傳與太太以及同鄉的夥伴一起在稻田裡將稻草等量分批平放,接著再將稻草立起,並用其中一串綑草綁在上頭,從一大清早開始工作到下午,因此在冬天常會看到稻田裡,杵立著許許多多像小型草屋的捆草。林壽傳老先生說,捆草的用意在於可以保存的比較久,而這些捆草都可以用到一年。
最後一個步驟就是將已捆好的稻草一疊一疊的堆積起來,老人家們稱之為草醭(ㄅㄨˊ),也就是我們俗稱的草堆。等那些已捆好的稻草再曬乾,就會開始堆草的工作。由於數量的龐大,常常一堆就是一、兩層樓高。每到這時候,林壽傳老先生就會搬出梯子,熟練的將捆草一疊一疊的堆上去。
林壽傳的小女兒林敏琪懷念的說,小時候常常跟隨父親在一旁幫忙傳遞捆草,一年復一年,父親厲害的身手也在她的心裡留下永不忘懷的記憶。
林壽傳老先生的雞舍帶有十分古早的農家氛圍,牆壁皆是由泥土與牛糞的混合一塊一塊堆砌而成,也就是土确厝。先是將泥土和牛糞混合攪拌,再用方型的模子定型並陰乾,接著就將乾掉的泥土塊拿來蓋房子。在古早的農家裡,房子的一磚一瓦都是手工自己建造,因此堅固性很高,在現代的鋼筋所建造的大樓環境裡,土确厝這種純人工且利用泥土建造出來的房子保存價值非常的高。林壽傳老先生也說,當時這雞舍正是他們自己用泥土建造出來的,雖然並不美觀但卻十分牢固。
打草繩的機器就放在雞舍的最角落的房間裡,走進去迎面而來的是令人懷念的稻草香與雞飼料的味道,小房間的另一邊則疊放了許多已做好的草繩,一走進去彷彿踏入時空的轉換處,從現在的都市化走入民國五零年代的傳統時代裡。
機器轟隆轟隆作響,只見林壽傳老先生熟練的將放在旁邊的稻草一點一點的放入傳送口裡,接著機器將那些稻草與前方已做好的草繩連結在一起,看似也許簡單的動作,卻內含了幾十年流傳下來的毅力與智慧。
在工作的同時,林壽傳老先生說,機器中間類似螺旋狀的地方是要將放進去的稻草捲成螺旋狀,再與前面已做好的草繩連結在一起,但那個地方非常銳利,機器在運作的同時不可以將手放在附近,但由於那地帶與稻草放入的的輸送口十分接近,而且稻草常常會卡在螺旋狀的地方,因此常有人的手指被捲入受傷。林壽傳老先生回憶到,他的朋友有一次就是這樣不小心手指被捲進去斷掉了。
以前的打草繩有人採取手工方式,林壽傳老先生說,手工製作的草繩緊密度不夠,綁東西繩子容易斷掉,因此他才會改用機器的方式,如此一來草繩的緊密度佳,綁稻草綁重物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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