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不間斷 微光盒子用遊戲陪伴孩子
【記者馬亨亨・夷將、林大帷/台北市報導】疫情進入三級警戒,微光盒子在疫情期間,仍然持續關心安康社區的孩子們,以線上遊戲的方式與孩子互動,以物資援助需要幫忙的家庭,以及個別打電話關心孩子,追蹤他們的狀況。不會讓孩子因為這波疫情,就失去了他們的歸屬。
微光盒子服務四大項目。製圖/馬亨亨•夷將
走入安康社區 發現在地問題
微光盒子舉辦聖誕派對,讓孩子上台表現自我。照片提供/微光盒子
位於台北市文山區的安康平宅,是在一九七五年時政府替弱勢族群解決居住問題而建的平價住宅。聚集性的居住模式衍生出了許多問題,在社區裡家暴、中輟、毒品以及幫派滲入的問題層出不窮,使得安康平宅被文山區的其他居民貼上許多不好的標籤。
微光盒子是由政大學生蕭羣諭、陳玨璇、黃子芸、莊穎瀅四人發起的非營利組織,於二O一八年在安康平宅設立社區據點。微光盒子時常在街頭尋找需要陪伴的孩子,邀請他們來社區據點一起玩遊戲,藉由遊戲的互動學習正向的人際互動模式,建設孩子的自我認同。透過職涯培訓,幫助孩子找到自己的興趣,培養未來的職場能力。微光盒子希望以長期的陪伴為基礎,給安康社區的孩子們一個屬於他們的歸屬。
微光盒子團長蕭羣諭,當初跟著政大研究所的大學社會責任實踐計畫來到安康平宅。但是計劃的內容大多是一場一場的活動,隨著活動的結束,對安康社區的關注也跟著停止。蕭羣諭認為因為活動而中斷對社區的連結是非常可惜的,所以他決定創立微光盒子這個組織,繼續深耕在安康社區。
談到為什麼會去接觸安康社區的孩子,是因為外界對於安康社區的討論常常是建立在:當地孩子的中輟、單親家庭的扶養以及毒品使用的問題。蕭羣諭不希望只是以數據、刻板印象這些表面的資訊來定義安康社區的孩子,所以他選擇走向街頭認識他們。
「我們遇到的孩子不是真的壞,他們有自己的原因,逼得他們不得不流落在街頭。」蕭羣諭面帶微笑的說。像是孩子會覺得自己在學校或是在家裡是不被接受的,比起待在這些地方,他們還比較願意在街頭遊蕩。現在回想起在二O一八年遇到的幾個孩子,他們一開始的確不友善,一看到陌生人就惡言相向,或是選擇逃避,拒絕與任何人互動。在這樣子複雜的環境下成長,微光盒子遇到的這些孩子對陌生人總會有種防備的心態,為了不讓自己被欺負,所以選擇武裝自己,但是這些行為的產生都來自於過去成長環境所帶來的創傷。
進行遊戲互動 卸下孩子心防
在安康社區裡,有些孩子會有人際關係以及情緒控制的問題,微光盒子共同創辦人陳玨璇說「一開始我們去路上發傳單,邀請孩子玩遊戲。結果傳單被某些孩子撕碎,然後拿去公園燒掉。」因此只用一般的方式無法輕易與他們交心。而且這些孩子的年齡層非常廣,從七歲的孩子到二十歲的孩子青少年都有。對孩子來說,遊戲的方式會讓他們比較願意去參與,因此微光盒子運用遊戲互動的方式,協助這群孩子改善負面的人際互動習慣。
舉例來說,微光盒子會玩狼人殺的桌遊或是比手畫腳的團康遊戲,這些遊戲中有許多人際互動的模式,像是溝通、競爭、合作這些狀況的發生。在玩狼人殺的時候,孩子必須透過溝通去找出狼人是誰,在遊戲的過程中需要討論,進行意見的交換,漸漸的孩子就會去習慣與其他人互動。當這些孩子想用原先的習慣去應對這些狀況時,微光盒子的成員就會引導他,讓孩子先放鬆他的情緒,再跟孩子進行溝通,了解孩子當下的需求。在這樣的情況下,孩子會覺得自己的需求是有人傾聽的,知道自己的情緒是可以控制的,進而形成正向的人際循環。
在遊戲中,孩子能沒有顧慮的做自己。因為遊戲,孩子從一開始的抗拒,變得願意每週過來微光盒子這邊聚會。陳玨璇說到,「 在遊戲中會讓年齡比較大的孩子去擔任一些角色,去帶領年齡比較小的孩子進行遊戲。」藉由大手拉小手的方式,年齡比較大的孩子也能從中獲得成就感,甚至一起幫忙我們帶年齡比較小的孩子。孩子變得願意跟人相互合作,願意與其他孩子進行良性競爭,也變得願意接受彼此。原本有一個孩子,不管別人跟他說什麼,他都是用大叫的方式回應,但是在與其他孩子一起遊戲後,他開始學會傾聽別人的意見,不再總是以大叫的方式回應別人。
疫情期間 「微光」不曾間斷
在疫情進入三級警戒後,讓原本每週二、四、五的實體遊戲與聚會,無法正常進行。微光盒子不想因為疫情而失去了與孩子之間的連結,所以將實體遊戲改成以線上聚會的方式與孩子進行互動。但是問題來了,線上聚會隔了一層螢幕,跟面對面的互動比起來,少了那份人與人直接互動的溫度。而且線上的麥克風能夠表達的內容有限,無法聽到每個孩子想要說的話,因此微光盒子認為只靠線上聚會無法給予孩子足夠的陪伴。
微光盒子與社服團體合作籌備生活資源 三百戶家庭受惠。照片提供/微光盒子
除了線上聚會,微光盒子會個別打電話給孩子,確認他們的狀況。有些孩子會遇到比較特別的情況,像是在家中與家人發生衝突,或是面臨巨大的經濟壓力卻不知道如何是好,這種比較私人的狀況,他們不方便在人那麼多的聚會說出口。這時候用電話單獨聊天時,孩子會比較願意將問題說出來,對孩子來說電話就是一個抒發的窗口。而且打電話聊天,不是遇到問題才能聊,平常想要閒聊也都可以打電話來,微光盒子比起社工,更像是孩子們的朋友。
疫情爆發 孩子所面臨到的問題
疫情期間,許多孩子都必須待在家裡,但是大部分的孩子與家人相處得並不融洽透過電話與孩子個別聊天時,大部分的孩子都有聊到與家人相處得並不融洽的問題,甚至有些家庭會有家暴的風險。孩子被關在家裡,不免與父母就會有衝突的發生發生衝突,家裡狹小的空間,也讓這些孩子比較難向微光盒子反映他們遇到的困難。因此微光盒子每天會找一個到兩個孩子來工作室跟這裡的哥哥姐姐聊聊天,一起做一些事情或是跟我們一起整理物資以及各種雜物,分散他們的負面情緒,給孩子一個喘息的空間。
團長蕭羣諭在三級疫情間 對孩子的關心仍不間斷。攝影/馬亨亨・夷將
居住在安康平宅的居民,原本就已經不好過了,疫情爆發更是讓他們的狀況雪上加霜。陳玨璇說,「有些孩子會打電話過來跟我們說家裡的經濟狀況出了問題,好幾天沒吃東西了,問我們這邊還有沒有泡麵可以吃。」通常是真的撐不下去了,孩子才會跟我們開口。
五月疫情剛爆發時,社區居民的生計受到嚴重的影響,所以微光盒子想說可以用物資援助的方式,幫助安康社區的居民度過這次的難關。一開始組織也沒有什麼物資,那時候萬華因為疫情的關係,各方物資都有進去,所以我們剛好可以從萬華調一些物資過來,再加上附近的社福機構與里長都贊助了很多物資,所以在物資的募集上還算足夠。我們成立了文山區兒少平台,以這個單位當作物資的物流中心,與裡面的夥伴一起進行物資的包裝與配送。在疫情期間總共有三波的物資發送,大約發送給三百多個家庭,希望透過物資的發送,滿足這些家庭最基礎的生活需求。
不給孩子「魚」 而是給孩子「釣竿」
蕭羣諭說,「在微光盒子,我們不教課業,而是幫助孩子找到他們想做的事。」有些孩子喜歡攝影,有些孩子喜歡烹飪,在了解自己的同時,孩子也可以從中得到自信。微光盒子一直在做的就是幫忙孩子心理建設,很多時候孩子不是沒有能力去完成一件事情,只是很多時候孩子不知道自己擅長的、有興趣的是什麼,若是要孩子年紀到了就出去就業,結果通常都是以失敗收場。
針對職場適應的問題,微光盒子會請各個行業的工作者做經驗分享,或是做工作者的培訓,像是有些孩子對電視製作有興趣,我們就會安排他們去電視台做參訪,讓孩子實際去體驗電視台的工作內容。每個孩子都有不同的興趣,藉由培訓的方式來幫助他們做職涯規劃,讓孩子找到自己想做的。除此之外,微光盒子與在地的商家合作,給予孩子友善的工作環境。在這邊店家也會以包容的方式去教導孩子,孩子可以在工作的過程中學習,培養職場所需的能力。
雖然安康社區的孩子生活上都很困難,但是除非遇到緊急的狀況。微光盒子這邊不會直接給孩子錢或是物資上的幫助。「我們希望孩子有能力可以養活自己,而不是一直都是靠我們的援助來過活。當孩子自己有能力的時候,他也會知道要去幫助別人。」蕭羣諭面帶微笑的說。以這樣的方式訓練孩子們在職場上的工作能力,讓他們知道自己是被這個社會所需要的。
微光盒子的未來展望
談到微光盒子的下一步,蕭羣諭說,「希望微光盒子可以穩定下來,不管是在空間、資源、人力上面。」微光盒子至今都是以各個社區活動中心做為活動的據點,然而並沒有一個屬於微光盒子自己的空間。因此首要的目標就是找一個空間當作微光盒子的固定據點,建造一個屬於我們與孩子的基地,孩子聽到這個計畫非常興奮,這也讓我們更有動力去實現目標。
在資源與人力的部分,微光盒子是四個人組成的小組織,尤其是成員又都是大學生,沒有一個穩定的收入,所以資源相對匱乏。針對這個問題,微光盒子在十月會發起群眾募資活動,希望藉由募資活動,延續孩子得來不易的歸屬。
明年微光盒子會舉辦「小導遊」的計畫。希望孩子去認識自己成長的地方,並且結合自己的生活經驗,帶領外地人認識安康社區,由孩子自己來當導遊,就可以讓不認識當地的人,去認識這個地方的美麗之處。
兩年後,安康平宅就會徹底消失,改建成興隆社會住宅。有些安康平宅的住民已經遷入興隆社會住宅,與一般居民一起居住,但是有些居民無法負荷較高租金與不同的居住形式而選擇離開。成立第三年的微光盒子,設立了一個給自己的目標,不管未來發生什麼事,都能夠陪伴這些安康社區的孩子,持續的以微光照耀他們。
採訪側記
這次的採訪除了讓我了解微光盒子在疫情期間是如何幫助孩子之外,也讓我知道在孩子的成長階段中,陪伴的重要性。安康社區的孩子不是壞,就只是缺少了家庭的溫暖。其實只要有人引導他們,他們也可以跟正常的孩子一樣好好成長。我印象特別深刻的是,團長說到要幫助這個社區的方式不是一直到社區發現一堆問題,讓外界來貼標籤,而是用長期陪伴的方式深耕在社區,跟著社區一起進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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