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明仁 以民族舞蹈演繹客家精神

【記者劉羽珊、黃美娜／新北市報導】舞台上，舞者們手持鐮刀，表現客家族群橫渡黑水溝，來台開墾的艱辛歷程；手抬竹簍，表現客家族群遷徙丘陵地區，種茶、摘茶的生活勞動。紅瓦民族舞蹈團，透過舞劇述說台灣民族的故事，用舞蹈延續台灣傳統文化的生命。

↑紅瓦民族舞蹈團，致力於透過民族舞蹈推廣台灣文化。照片提供/紅瓦民族舞蹈團

創團給自己演出

成立於1999年的紅瓦民族舞蹈團，是台灣民族舞蹈藝術的代表性職業舞團。創辦人劉明仁，畢業於台北藝術大學舞蹈系，大一時便考入當時台灣第一個，也是唯一的專業民族舞團——台北民族舞團。在學期間，劉明仁一邊在校接受舞蹈系老師的訓練，一邊同時在舞團，接受來自世界各地專業舞者的指導，甚至能有機會上到來自中國大陸，一級編導老師所教授的課程。劉明仁表示，在舞團的經歷，讓他在大學期間，能夠接觸到關於民族舞蹈更多不同的面向。

談及紅瓦民族舞蹈團的創團經歷，劉明仁說：「我本來應該不會創團的。」大學畢業、當兵結束後，劉明仁本欲繼續待在舞團，但當時老師蔡麗華，也是台北民族舞團的創辦人，要前往國外進修，因此台北民族舞團進入休團期間。「剛退伍，我覺得我還很想在台上有一些表現，但就發現好像沒有空間、沒有機會了。」在此淵源下，劉明仁便決定自己創團，「一開始的想法就是這麼單純」劉明仁笑著說。

比起文化特色 更重要的是文化意義

↑紅瓦民族舞蹈團，以台灣四大族群「原、漢、閩、客」文化的傳承與延續為特色。照片提供/紅瓦民族舞蹈團

↑以細膩的舞蹈動作、精緻的服飾設計，述說台灣歷史脈絡，並傳達各個族群的文化故事。照片提供／紅瓦民族舞蹈團

至今，紅瓦民族舞蹈團已成立24年，並被視為新客家舞蹈文化的重要代表團體。劉明仁解釋，會以客家文化作為創作題材，其中原因之一是，客家本身就是台灣文化的一部份，因此要做台灣民族文化，那麼客家是必然會接觸到的領域。劉明仁表示，自己不是客家人，但從小生活在新竹，許多同學、朋友、老師都是客家人，因此可以說是在充滿客家氣息的環境下長大，而客家文化帶給他的啟發，也在他日後步入藝術創作領域時逐漸嶄露。

「早期，客家文化真的沒人在推。但，它是台灣文化的一類，那我為什麼不走這條路。」劉明仁說明，相比於其他的台灣文化，客家是較少人去推展的領域，或者即使有，但也只著重於表面上所呈現的「特色」，而忽略了背後的文化意涵。劉明仁舉例，像是大眾對於客家人，會有節儉、刻苦耐勞的印象，但是卻不了解背後的歷史淵由，其實可溯源到早期客家移民，必須在貧脊的丘陵地開墾，從而才會發展出這樣的特質。

「我們紅瓦做的就是這個，把文化性的東西，帶進我們的舞蹈裡面。」2022年，作品《四美》（原音指客家「四尾」），演繹客家文化「四頭四尾」——「家頭教尾」、 「田頭地尾」、「針頭線尾」、「灶頭鑊尾」。劉明仁以此說明，他是如何將四頭四尾背後的文化，融合進創作當中。劉明仁解釋，像是「家頭教尾」，以客家子弟在學堂內背文誦詩的場景，表現婦女持家有方、子弟學養有成；「田頭地尾」，是指耕停種地，但背後的文化，是客家作為一個在丘陵上耕種的民族，依靠摘茶、種茶來作為經濟來源，因此才會發展出採茶文化，以及在山上採茶，而出現的客家山歌、採茶歌；「針頭線尾」，是指客家婦女縫製衣物的美德，而也可由此衍伸至客家傳統工藝「纏花」；「灶頭鑊尾」，則以客家傳統的九道料理「四炒（客家小炒、豬腸炒薑絲、鴨血炒韭菜、豬肺黃梨炒木耳）四炆（菜炆豬肚、炆爌肉、排骨炆菜頭、肥湯炆筍乾）四點金（全盤雞）」，來描述客家婦女的廚房勞動。

劉明仁表示，透過劇情的編排，將客家四頭四尾完整呈現在作品當中，「每部作品，它文化的歷史根本是什麼，是我非常重視的東西。」，因此每齣作品不管在編舞、音樂、服裝、道具等，劉明仁都會針對題材進行深入研究，如此才能將文化的典故與源由，透過作品清楚且深刻的傳遞給觀眾。

↑透過表演藝術的力量，在舞台上深刻地演藝不同民族珍貴的文化發展軌跡。照片提供/紅瓦民族舞蹈團

傳統文化再創新

而除了台灣文化傳承外，紅瓦民族舞蹈團也致力於傳統文化的再創新。作品《辦桌》，是劉明仁有感於台灣辦桌文化的式微，因此希望藉由舞劇的包裝，喚起同輩人的回憶，也讓年輕一代可以認識這項深具台灣特色的歡慶文化。

在此部作品當中，市集的人聲鼎沸，劉明仁以雜耍技藝來營造熱鬧場景；主角與總鋪師下訂菜色的台詞對話，劉明仁將口白轉換成相聲的方式表現；廚師們在廚房忙進忙出的場面，劉明仁加入健身時使用的階梯踏板，透過舞者們在道具上踩上踩下、旋轉、跳躍，來營造分秒必爭的炒菜畫面；孩子們在此期間的玩耍打發，劉明仁則將台灣的木屐與愛爾蘭踢踏舞結合，透過踢踏舞的節拍，呈現孩子們的玩樂歡笑。

劉明仁表示，將傳統相聲、現代踏板、西方踢踏舞等各種文化元素，融合在民族舞風格當中，《辦桌》不只是讓觀眾重新找回對早期台灣社會，司空見慣辦桌文化的熟悉，同時也透過新元素的加入，吸引年輕世代看見民族舞蹈不再是印象中的過時、老派，而是充滿許多變化的可能性。

持續創作 實踐文化傳承行動

對於未來，劉明仁表示，民族舞依然是處在邊緣文化的位置。政府的資金補助，大部分投注於現代舞，而從舞蹈學校畢業的學生，即使是民族舞專業，畢業後也會轉換到現代舞領域，這些因素都是在推展台灣民族文化的困難。

然而，對劉明仁來說，他依然會盡心經營紅瓦民族舞蹈團、持續推出新的舞劇與年度製作，雖然不賺錢，但卻是他熱愛台灣文化與民族藝術，所做出的實踐與行動。

採訪側記：

透過這次採訪，我們看到舞蹈除了美感呈現外，如何透過其中的動作、服飾、甚至音樂，來傳遞深度的文化意義。音樂和舞蹈作為一種非語言的表達方式，有著令人難以置信的能力，能夠直接觸動人們的情感和靈魂。即使外國人無法理解台灣文化的細節，他們仍能夠透過音樂和舞蹈的表演，感受到其中蘊含的情感和精神。這種藝術文化的延伸性，讓我們更加意識到它的價值和影響力。音樂和舞蹈能夠打破語言的限制，成為一種共通的語言，讓人們建立起情感和文化的連結。這種連結不僅在台灣內部產生共鳴，也能夠在國際舞台上，將台灣文化帶給更廣泛的觀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