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留傳統的溫度 凡人與路打造日常手工鞋
【記者葉欣昀、陳佳彤／基隆市報導】一九八〇年代，臺灣曾獲得了「製鞋王國」的美譽，然而隨著臺灣經濟起飛，年輕一代的人們漸漸不願從事耗費大量勞力的手工製鞋產業，傳統製鞋產業逐漸淪為夕陽產業。即便如此，「凡人與路」的創辦人宋之凡仍對製鞋懷有高度的興趣，將臺灣傳統製鞋工藝與現代設計結合，打造出年輕人也喜歡的手工鞋。
不懼創業艱辛 勇於追求設計夢
大學主修服裝設計的宋之凡，從大學開始便發現自己總能沉浸在創作的世界裡，不論是飾品、織品或是縫衣服等手作，他可以整天待在家裡做同一件事，樂此不疲。因此畢業後，宋之凡追尋著自己的夢想，成為了服裝設計助理，希望能在服裝設計界繼續創作，但進入業界後才發現，臺灣本土的服裝設計業還是以實用性為主，大學時期所接觸風格自由、浮誇的設計，在業界卻難以實現。於是，為了能真正地從事自己喜歡的設計，他毅然決定創業。
在缺乏經濟基礎的條件下，創業幾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為了要賺錢，宋之凡甚至當過房仲，然而日曬雨淋的努力所換來的成果，依然不盡理想。直到有一天，他在電視上看見了「鞋業高階人才培訓班」的廣告，並在上完課程後能有機會進入國外的知名運動品牌工作，勇於挑戰的宋之凡，便報名參加了培訓。當時完成課程後，本來能進入知名鞋廠從事打版處理的工作，而在家等了三個月後，宋之凡又接到電話通知不再有這項職缺。
不過，在培訓班的課程中，宋之凡看到授課師傅在進行製鞋步驟中的「底部成型」，一邊用鳥嘴鉗將鞋面攀在楦頭下、一邊轉動楦頭以調整角度，就像雜耍一樣的動作讓他覺得十分帥氣，也開始對製鞋產生興趣。於是，他上網找到政府提供的「明師高徒計畫」，透過政府媒合了一位傳統製鞋師傅，並離鄉背井，前往傳統鞋業重鎮——臺南，開始了他的製鞋之路。
一開始學習製作手工鞋時，過程十分艱辛。傳統的製鞋廠裡，充斥著濃烈的化學藥劑和膠水的味道，再加上製鞋的過程需要經過烤箱、烤爐加熱，環境非常惡劣，而且在剛開始學習一些研磨等工藝技巧時，被機器劃傷更是家常便飯。這都是許多年輕人不願意接觸傳統手工製鞋業的原因，但宋之凡卻堅持到了最後——「我那時候其實什麼事都做不好，但我自己一個人跑到臺南，就想說不能放棄嘛，回來一定要讓爸媽知道我有所成功。所以在臺南就是沒有退路了，我才有辦法堅持繼續。」他說道。
而在工廠待了五個月後，宋之凡的師傅卻因為欠債跑路了。師傅不在後，工廠的運行工作落到了宋之凡身上，但也因此能提前接觸難度較高的技術，失敗了就重新來過，最終讓他得以用較短的時間奠定了製鞋的基礎，並終於能一圓創業的夢想。於是，宋之凡成立了自己的品牌「凡人與路」，開始從事自己最喜歡的設計和創作。
最初，他抱著自己設計、製作的鞋子，來回於臺南和高雄的市集，然而南部的製鞋業數量太多，價格又便宜，讓當時的生意相當慘澹，曾經兩天只賣出一雙鞋。直到有一天，宋之凡回到故鄉基隆參加產業博覽會，發現人們對他的鞋子很有興趣，並得知當時基隆市政府推行了回鄉創業的「青年孵育計畫」，且當時只剩下三天的時間。為了把握機會，宋之凡隔天立刻成立公司，只花一天的時間便從臺南搬回基隆，總算趕上計畫並成功得到補助，而他漫長的創業之路，也終於撥雲見日。
宋之凡製作的鞋款多樣，個個兼具設計美感與特色。圖片來源／凡人與路提供。
繁雜製作程序 造就精確時尚工藝
製作手工鞋的過程繁複，大略可分成九個步驟，而凡人與路的每一雙鞋都是宋之凡親手製作的，因此他對於鞋子的每一個細節也更加講究。製作手工鞋的第一個步驟——「打版」，正是宋之凡能發揮設計專長的部分，在這個步驟中，宋之凡會根據他想做出的鞋型選擇合適的「楦頭」，也就是一個鞋子的模型，並在上面貼上紙膠帶，開始畫出鞋子的設計。打版完成後，接下來的步驟是「畫版」，將紙膠帶上設計好的鞋子線條剪下並畫到厚紙板上，讓立體的設計得以呈現在平面上。
凡人與路的每一雙鞋皆為宋之凡親手設計、製作。圖片來源／凡人與路提供。
畫版後，第三個步驟要將皮料沿著畫好的紙板裁剪，並根據先前的設計開始進行第四個步驟——「鞋面車縫」，而不論是畫版、裁剪，還是車縫，一旦有任何細微的偏差，就必須全部重來，也因此宋之凡在進行這些步驟時，都必須特別地謹慎。完成車縫後，第六個步驟便要在鞋面的內裏上膠，將前後「港寶」分別加到鞋子裡的夾層，以支撐鞋子的形狀，並在楦頭上釘上鞋子的「中底」——鞋墊及鞋底中間的夾層。
接著，第七個步驟要進行「底部成型」——用力將鞋面包覆楦頭並釘上釘子，而這部分的工作雖然單純，但由於每塊皮革的拉力皆不相同，需要足夠的經驗來控制力量，因此這也是宋之凡認為製鞋中最困難的步驟。到這裡，繁複製鞋的過程中於要進入尾聲。第八個步驟便是將鞋子放入烤箱「加熱定型」，最後，將定型完的鞋子於底部上膠，並利用「壓底機」將鞋面與鞋底完成密合，一雙手工鞋就透過宋之凡的巧手誕生了。
手工製鞋的過程十分繁雜瑣碎，是許多人學習製鞋容易半途而廢的原因，但宋之凡卻能一直以來堅持手工，並且不屈就於機械化大量生產，打造出機械化無法設計出來的獨特樣式，例如在鞋面上設計一些小巧的飾品，就無法以機械手臂操作，否則飾品就容易被壓壞。以及在「底部成型」的過程時，雖然是同一塊皮料，但如果是用機械拉皮的話，就容易因為皮革的緊實程度不一而破壞皮料，所以就要透過手工去控制力道。因此儘管現今工業化蓬勃發展，宋之凡仍能在製鞋產業中，穿著自己的手工鞋站穩住腳，將具有手感溫度的鞋子送到顧客手中。
以客為尊 發揚傳統手工鞋
以人情味來維繫與顧客之間情感的宋之凡，從品牌營業至今擁有許多熟客，而對於未來是否要將事業做大，宋之凡有考慮要在基隆開設「凡人與路」的第一家實體店面，但一切都還是以舊有且忠實的顧客為最優先考量，如果那些客人有什麼樣的需求，那自己就會努力達成，甚至越做越好，就算事業沒有做大也無所謂。對於宋之凡來說，最重要的是能服務那些真的需要，且真心喜歡他的鞋子的顧客。
雖然當初宋之凡創業是為了要做自己喜歡的設計，但創業至今，他發現人們喜歡的樣式多半還是以搭配的實穿性為主，因此近年來，他仍然會參考流行趨勢或國外的品牌作為設計基礎，而非一昧地追求設計感。即便如此，宋之凡依然很享受製作手工鞋的過程，因為他開始瞭解到，當自己親手製作的鞋子能滿足客人們要求，並延續傳統製鞋工藝的價值，才是令他感到最幸福的回饋。
宋之凡認為，傳統的手工製鞋業雖然被大家視為夕陽產業，但這不代表它被工業化生產取代，事實上，它能有機會創造更獨一無二的價值，只是因為入門困難，現在的年輕人不願去嘗試而已。因此，除了待在工作室裡設計、製作鞋子，宋之凡也會利用業餘時間到國小及社區大學教授體驗課程。希望讓下一代的孩子們知道在職涯探索上，其實可以有很多種不同的選擇，更希望人們不要忘記臺灣還有如此珍貴的傳統工藝。
採訪側記
透過宋之凡老師向我們介紹製作手工鞋的步驟，讓我們好驚訝原來看似簡單的鞋子，要經過那麼多繁瑣的步驟。而聽了宋之凡老師講述他屢經波折的創業過程，我們都對他的精神感到相當敬佩，而品牌的每一個細節，宋之凡老師更是親力親為，希望能將最好的呈現給他的顧客，並讓大家看見手工鞋的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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