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第二個星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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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第二個星期天

金鐘阿公與梁木阿嬤

我們為了找尋昔日阿里山林鐵在平地段的通勤車站「榮町」的舊址,對照著蘇昭旭先生的著作「阿里山森裡鐵道-景觀篇」上面的照片,在國華街和文化路口附近找到了和照片中相同的場景,位在一棵鳳凰木下的榮町舊址;為了求得更多的證據,證明這裡確實是當年榮町車站舊址,我們決定訪問當地的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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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面來了一位中年婦人,在我們說明來意之後,婦人直說不知道榮町車站的舊址,就在我們準備找尋下一個目標的時候,婦人倒是建議我們可以去問問他的父母親,隨後他帶著我們走了一小段路,走進了鐵路旁的一個日式宅院,那是我們第一次見到金鐘阿公和和梁木阿嬤…..,那是在2004年四月的夏天,火紅的鳳凰木正熱烈綻放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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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沿著阿里山森裡鐵道探訪的計畫,再度被提起,也終於獲得伙伴們的認同,於是我們再度來到了這幢快二年不見的日式宅院,推開朱紅木門的那一刻,我們見到了熟悉的身影,一如一年前一般,我們見到了梁木阿嬤的靦腆笑容,以及和善的金鐘阿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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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和一年前相同的窗邊,我們和阿公很快聊了開來,而阿嬤還是在一旁靦腆地笑著,只是我們發現阿公身邊多了一副助行器,原來是去年的8月份騎著腳踏車摔了跤,傷及了老年家脆弱的股骨,迄今無法復原,於是阿公只能枯坐在家裡,再也沒辦法騎著他愛騎的腳踏車去巡田水…..。老人家的眼神,少了二年前神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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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正12年(民國12年)阿公出生於嘉義的番路鄉,畢業於今日的番路國民小學,14歲到南靖糖廠幫人插甘蔗賺錢貼補家用,17歲時父親過世,留下了母親和他和三個弟弟…..。直到19歲時在一次偶然機會下經由當時任職於營林所的小川介紹,進入了營林所的北門修理工廠,根據阿公描述,當時的修理工廠共分為五個部門,分別是組立、車床、打鐵、木工、翻砂。當時的薪水是30日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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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不久二次世界大戰爆發,台灣總督府也開始徵召台灣的年輕男子入伍,投入前線的戰爭;軍伕的優厚薪餉,讓原本可以免去徵召的阿公自願申請入伍,只為了多掙一些錢負擔起家中母親和弟弟們的生計。21歲那一年,他來到了陌生的印尼,蓋起了日本人將要作為前進基地的機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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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歲那一年,阿公意外地成為美軍的俘虜,被押送到遙遠的澳洲。這一去,直到1934大戰結束日本宣布無條件投降,台灣歸還中國,才得以從澳洲的戰俘營被釋放回到台灣,當時他24歲。我們問:「當俘虜辛不辛苦?」阿公笑著說:「不會啦!當俘虜比當兵輕鬆!」停頓了一下,他又緩緩接著說:「當年我們1000多個人出去,才只有30幾個人活著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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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題不小心岔開到228,只見他連連揮手說「啊….這個不要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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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台灣,阿公又回到了原來的修理工廠,直到他61歲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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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問起當年森林鐵路以及修理工廠的種種情況,84歲的阿公好像是在說起昨天的事情一般,記憶力之好讓我們感到訝異;只有偶爾在問起日據時期的種種,他總會低下頭來仔細而認真地回想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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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起年輕時後,他說他最喜歡和一票死黨騎著腳踏車到處跑,有時幾個人騎著腳踏車就從嘉義市一路騎到北港看人家進香,這些當年的好朋友,如今也大多凋零殞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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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起了他和阿嬤的相識,在一旁一直不說話的阿嬤笑的更靦腆了…..。去年來的時候,阿公被美軍抓到澳洲去的故事還是她告訴我們的,當阿公說起當年的時候,阿嬤還不忘在一旁補充阿公的糗事,每說完一段,她就摀著嘴笑了起來。今年的她反而大多是在一旁靜靜聽著阿公說話,偶爾端詳著我們這一群年輕人,大多的時候,她的視線是停留在阿公的臉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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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歲那一年,也就是甫被釋放回到台灣的阿公,在那一年經由媒婆介紹,和當時住在新港的阿嬤結了婚。阿公忽然想起什麼,大聲地說:「喔!!今年剛好結婚60年!!」說這話的時候,有那麼一下子,阿公的眼神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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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起有沒有當年的結婚照片,阿公說:「當年的生活,哪有錢去拍什麼照片?」他們的第一張結婚紀念照是幾年前市政府舉辦的活動?他們所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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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毛

加入時間: 2007.04.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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