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山城內最後一位農夫
當農民不再有田可耕作時
印象中的農夫,常因環境貧苦而無法接受高等教育,會像無米樂紀錄片”崑濱伯”一樣拿著柱香拜天拜地,會在廟埕前納涼看戲,下棋吹噓膨風當年勇,而光明路上的”信伯”..算是我認識的農夫裡的異類,他也將是鳳山城內最後一位農夫。
信伯自稱九十二歲,但他的兒女說他才八十八歲,是不是因戰亂有謊報出生日期?訪問七、八十歲經歷過日本與中華民國兩朝代的長輩,都有姓名與年齡登入誤差的問題...他們很無奈,尤其沒有文字力量當後盾的更無辜!
很多人稱他為菜瓜伯,當然也有人誤稱"進伯"多年,印象中童年時期他光著腳丫帶的斗笠從家門口走過著,有時在二樓後院欣賞整片綠油油一望無際的水稻時會.也會看到他佇足在田中央.這片引曹公圳柴頭埤的水灌溉稻田,如綠海般的美,記得這些田的地勢很低.我常與弟弟及鄰居們如同冒險家赤足走在田埂上找一些很奇怪的昆蟲,也曾從鄉間小路走到大東國小的外牆攀越到校園,農閒休耕時左鄰右舍結伴挖土塊"控土窯" ,後來周圍的水田紛紛出售,像當初蓋我的家一樣,把良田用土填高蓋房子..這斗大的濕地就不斷的消失。
記得建商架起廣告看板,畫著如百貨公司一樣的商場.當時讀大東國小的我.上下學時都會站在看板前作著夢,很開心以後不用跑到高雄大新百貨公司頂樓玩遊樂場了,我們鳳山鎮也將要蓋百貨公司,校園裡的學生大家心中充滿著期待!但當一棟棟的販厝完工,還是沒有看到遊樂場...而我們小時候可以玩耍的空間,卻全都被建築物取代消失,信伯的水田被收購蓋起販厝.不過保留了跑馬道護城河畔的農地.持續種菜瓜.也因而被另封為"菜瓜伯"。
我結婚之後.連那最後的一片低窪雜作地也改建為住家....童年往事歷歷.原本借用訪談的理由.可以常常與鳳山長輩們聊天.以為這些家常話題可以慢慢蘊釀,讓信伯可以多講一些自他熟悉的鳳山前世今生.豈知有些事真的無法再等。
上次送DVD光碟到信伯家時,就聽到他的二兒子說:春節前他因中風摔傷頭部開刀住院,現雖已脫離險境回家靜養.但已經無法像去年一樣與我聊天,目前需由外籍看護工全天候照料。
他的故事還沒說完...如今他的腦部嚴重受損,很多此生在鳳山城裡的記憶將被上帝收回,今夜探望他時握著他冰冷的手,嘴唇微微振動幾乎聽不到他要說的話.讓我難過得哭紅了眼!
心難以平靜,剛好古蹟解說協會陳理事長來電,讓我走到外面透透氣,也順便與他的大兒子說話緩和一下心情,以前大家都在光明路上會碰面,只是點頭擦身而過沒有交集,只知道他們家的孩子很聽話又很會讀書,不像我家三個孩子一天到晚闖禍,恍若是野孩子...也很無奈啊,我們的父母親忙於事業,而我這個當姐的只自顧著玩,兄弟們整天打打鬧鬧,幾乎把整條光明路吵翻天,所以住在鳳山城內的人幾乎都認識我家這口子...。
試問信伯的子女們有關鳳山的文史,幾乎像斷層的空白,信伯的宗教信仰是基督.他的子女人們都因教會的體制下.塑造出優質的學習氣氛.孩子們都擁有高等教育,在社會上擁有中上的職業.但要述說鳳山城裡的演變與文化記憶幾乎是非常的淺薄,這是他們受教時被疏忽的,也是全台灣年輕人都一樣存在的危機,缺乏對土地的認同,對國家的認同也搖擺不定.只好寄託在宗教裡.至少可以保命,可以延續!
後記:信伯為何是鳳山城最後一位農民?是因為他的稻田在鳳山城外,而人就住在護城河內!這只有熟悉鳳山城垣關係的人,才明瞭其中的原由,不然在北鳳山城外的赤山部落在前十年還都是農田,也住著不少的農民, 只是那裡已經在鳳山城外!所以”信伯”在鳳山城內是非常稀有且傳奇的人物!
http://tw.myblog.yahoo.com/susu24vg/article?mid=28976&prev=28996&next=-1
回應文章建議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