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那國(島)軍事計劃成為經濟計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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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8-19, Yonaguni) 與那國(島)是日本邊緣化的一座島嶼,人民有的生活不算富裕,但他們用難以想像的力氣蓋墳墓。巨大的墳墓象徵逝者已經脫離現實艱苦的生活。島上的木雕師傅山田和幸先生(Yamada Kazuyuki San) 說掃墓時家人帶著食物到墓前野餐,唱歌跳舞,一點都不莊嚴肅穆,但歡樂的歌曲與笑臉背後是哀傷。

與那國人的人生任務:為家人蓋一座大墳墓。(8/19/2023)

每年農曆的7/13-15是與那國島的盂蘭盆節,是凝聚家族成員的重要日子。祖先的墓地是連接死與生空間,家的意義從這裡開始。民俗館的池間龍一先生(Ikema Ryuichi San, 71)提到與那國男性一生中的四個任務:挖井、建房、結婚生小孩,與蓋墳墓。

藉由美-中競爭局勢,日本與美國在沖繩與週邊島嶼陸續新建軍事基地。日本防衛省對與那國島的計畫將引海水入內淹沒祖先的墓園,催毀幫祖先撿骨後洗骨的海灣,以便建立新軍事港直通山陵上興建的飛彈基地。留下來維護傳統,還是放棄祖先墓地離開貧窮的與那國,居民意見分歧。

為祖先洗骨的海灣,被日本政府計劃改為軍港。(8/18/2023)

與那國是日本最西邊的島,地圖上離台灣宜蘭約150多公里,“與那國”的名字暗示這裡曾經是一個獨立的土地,島上流傳著與那國由女族長Sanai Isoba帶領居民反抗琉球王國兩次的侵犯。除了海洋資源外,島上有山嶺、森林,與自然湧泉。豐富的水資源涵養以稻米為中心的農業社會文化。15-16世紀,與那國農夫已經用牛耕作,死掉的牛會被埋葬,不會把牛當作食物。即便現代人飲食上對自產米的需求轉向輸入米糧與麵包,島上仍然有1-2戶的老農種水稻,為的是能在豐年祭時獻上親手勞動與收穫的成果。這座島嶼的自然資源並不匱乏,卻因各種現代政治的因素成為海上的一座孤島。

 

池間榮三先生的著作,封面的象形文字。(8/19/2023)

與那國的象形文字表現出貿易文字的特色,這座島嶼不應該是閉鎖與缺乏活力。池間龍一先生的母親池間苗(Ikema Eizo)創立了與那國民俗資料館,父親池間榮三先生是一位醫生,畢業於台灣的醫學院,一邊行醫一邊跟隨妻子投入文史的工作。池間家族收藏的文物資料記錄了與那國與台灣的關係:

...1940年左右搭船到台灣的基隆大約11小時,與那國的豬與一些生產送到台灣,從台灣運來生活用品

...南洋地區來的東西都是透過台灣中轉,就我母親所說,在沖繩本島寫信如果註明經由台灣,信件會更快地送達,因為沖繩群島與台灣之間的船比起石垣與宮古島的船運更加地頻繁。  

......台灣也是工作與受教育的地方,女人前往台灣工作例如做家庭幫傭,男人前往就讀醫學院或教育大學。 

......二次大戰結束之後1945-1950之間,兩邊的人民從事走私交易,直到美國與台灣政府封鎖海岸。

 

從與那國島眺望台灣,照片翻拍自歷史地理教育期刊,國中與小學地理教學參考資料。與那國圖書館設置有關於台灣出版品的書櫃,與台灣安靜地交流。(8/19/2023)

鄰近的台灣政府阻絕人民間的貿易來往,與那國人自1950年以後有12年的時間沒有貨幣流通,島民回到以物易物的經濟生活。池間龍一先生回憶他小時候沒有使用過貨幣,買東西是用大米交易。在圖書館陳列的舊照片中,1970年代與那國的房子以茅草屋頂居多。1962年有日本本島的製糖公司來投資糖廠,農地種滿了甘蔗,人民逐漸有錢可以對外交易,第一件事就是蓋房子。

但即便糖廠給了被封閉的與那國帶來機會,日本政府對與那國的忽視-沒有教育與醫療,加速人口外流的速度,目前全島人口數只剩下1,700人左右。島上年輕人國中畢業後只能到日本或沖繩的本島唸高中,畢業的年輕人很少能夠回到島上工作定居。甘蔗的種植萎縮,即將不能夠支持糖廠的運作。種植水稻的老農凋零,水稻知識與豐年祭也面臨消失危機。不只如此,即便海洋資源豐富,出海捕魚的人也變少了。與其改善漁業文化幫助生計,日本政府給付薪資讓漁民開船到尖閣諸島(釣魚台)繞行,不捕魚。

面對生存的困難,與那國的市長同意日本自衛隊在島上駐軍,他的理由除了是每年日本政府將增加一億日幣的基礎建設經費(原預算三億日圓),駐軍將帶來家庭與小孩的人口也將帶來社會福利與文化活動的費用,更不用說他們的消費能力,這些都能為小島帶來收入。

軍事與經濟捆縛在一起呈現給與那國居民選擇,這會是飲鴆止渴嗎?池間先生與山田先生顯露出對於與那國人失去生產能力的憂心;池間先生說,“這個島嶼本身最令人擔憂的是社會的連結,生產才是最重要的,僅僅依靠服務業無法維持社會運轉。” 

山田先生計畫10月旅行台灣一個月,學習台灣的歷史與青年社區工作。他期待借鏡台灣青年的經驗,讓與那國的生物環境與活動複雜與活躍起來,透過旅行的腦力激盪給與那國一個機會,年長的世代是否能創造出軍事基地以外的其他選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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