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雲：親密關係民主是政治民主基石

刑法第239條：「有配偶而與人通姦，處一年以下有期徒刑。其相姦者，亦同。」

　　范雲（台灣大學社會學系副教授、婦女新知基金會常務董事）：「所以它涉及到，在座的各位如果你要跟人家發生性關係，那你就要注意對方有沒有在一個婚姻契約裡面，如果是的話，其實你可能就已經犯了刑法的通姦罪。」

　　通姦罪在臺灣是個「罪」，台灣是除了伊斯蘭國家以外，少數幾個還把「通姦」放在刑罰範疇裡面的國家。它存在許多爭議，包括「法律有沒有必要用刑罰干涉人與人之間的情感？」、「一條法律透過不同法官卻有多種判決？」

　　范雲：「就算你可能跟我只是洗三溫暖，所以我們曾經看過(裸體)，法官就認為這證明你們兩個曾經有過性行為，所以通姦罪就成立。但如果法官在道德上就認為通姦罪應該除刑罰的話，就算我的老公衝進來，已經拍到我跟他裸體坐在床上的時候，那法官也可以說：『他們兩個裸體在汽車旅館的房間，不代表兩個人曾經有過性行為。』所以你可以看到，很有趣的，一條通姦罪它有好多好多種的判法。」

　　究竟通姦罪到底罰到了誰？以中正大學法律系助理教授官曉薇的研究來看：1999~2005年間，1055件地方法院的通姦判決中，通姦而被告的丈夫有一半事後被妻子撤回提告，而只告第三者；但如果是妻子被告通姦，只有兩成被丈夫撤回。

　　范雲：「為什麼？因為我們有很多的男性認為他被『戴綠帽』是不能忍受的；可是很多女人可以容忍先生偷吃，只要他回頭，一切都可以被原諒。可是如果女人一旦偷吃的時候，她經常就被告到底。所以你會發現，看似性別平等、現代版的通姦罪，它還是被父權文化給運用。」　　

　　究竟刑法要不要管到成人之間的性、甚至是感情？范雲：「所以這裡面就是說，反而真正有罪的不是婚外『性』，而是婚外『情』。事實上有很多男人買春，他不會被老婆告通姦罪；被告的反而是那種有感情的婚外性。所以你會發現，真正有問題的是婚外情，而不是婚外性。」

　　范雲從通姦罪帶出「親密關係民主化」的概念，她引用國外學者的說法：「他(Anthony Giddens)先去回顧為什麼用『民主』這個概念，是因為民主的概念可以放在親密關係中來看，民主有幾個概念，它其實就在談『個人與個人自由平等的關係』。只是我們過去在講的是政治體制、公領域的民主；今天我們要看『親密關係』有沒有可能達到自由和平等的關係。」

　　范雲認為，台灣已邁入選舉民主化，但在政治領域中對弱勢者的歧視、對別人衝突解決方式的問題等，就是因為有許多人不習慣在親密關係中真正尊重另外一個人。如果要有穩定的政治民主，應該從親密關係、私領域的民主做起。

湛藍排骨／整理報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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