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 黃怡惠/苗栗報導】
苗栗縣苑裡鎮有項傳承三百年以上的傳統工藝——藺草編織,曾經沉寂一段時間,近年來許多人投入這項工藝的復興,台灣藺草協會的理事長黃增楨為了保存並傳承農村產業,致力於活化藺草產業,使老工藝展現更不同多元的面相。藺草生長在大安溪到苑裡溪南北約十公里內,根據日本學家研究藺草生長環境僅限北緯二十四度十九分至三十二分,東經一百二十度三十三分至四十三分間,正好在臺灣南北交接處,苑裡恰恰提供了不可替代的生長環境。
以前工藝師坐在地板上編織,現在改為坐在檯子上,因為除了雙手之外雙腳也需要併用的緣故。(攝影/黃怡惠)
因生活而產生工藝,因工藝提升生活品質
進入慈護宮一樓活動中心,入眼即是一個個工藝師弓身彎腰,專心致志的將手中的藺草編成各式不同的工藝品,各社區的資深工藝師集結在苑裡最大的空間同時也是存放各季乾草的場域方便進行作業。藺草與水稻生長環境相似,莖呈硬挺立體三角形,可長到一百八十公分以上。請師傅收割後,先攤在太陽底下曝曬三五天,因藺草頭尾的粗細不一致故先後將頭尾綑起後再曬,重複此動作曝曬至少兩個禮拜,再分高度捆成一束一束擺放在廟裡。與工業流水生產線不同,一頂草帽,一個包包,都是由一位工藝師從頭到尾親手包辦。第一步「拔草褲」,為了美觀將藺草根部上的薄膜清除,第二步「析草」,工藝師依照製作需求將一根草用針析成二到三支,第三步「槌草」,用特製木槌捶打藺草使之柔軟不易斷裂,第四步「揉草」,析草後露出的白肚(草內吸水的纖維組織)用雙手搓揉之,使草色均勻美觀,第五步「鋪草」,將產品所需草支數量及寬度計算好,以竹竿與繩子夾緊固定,第六步才是正式開始編織。如要編織一頂草帽總工時是三日,前置作業就佔了半日之久。
工藝師工作時間從上午九點到下午四點,如要趕工或開班授課則假日也會上班,時間較為彈性,一些傳統的編織品已全部交給外面的工藝師,苑裡的工藝師只接較有難度的客製化編織品,客戶聯繫設計師溝通出模型草圖,傳真至廟裡辦公室再分發給資深的工藝師製作。
展示在工藝館內的產品,可供民眾參考選購。(攝影/黃怡惠)
凝聚了地方力量的產業
藺草編織是苑裡鎮婦女們早期一項珍貴的傳統技藝,透過母親傳授女兒技巧的方式,將這樣特別的技法代代相傳,而最引以為傲的那雙編織巧手為家庭無私的奉獻,不僅支撐了整個家庭的經濟,也創造出獨一無二的編織紋路。
黃增楨說以前男主外女主內,因在外工作的男人手粗糙,對於精細的編織較不在行,因此女人在完成家務事後會編織草蓆與草帽,家裡也留出一小塊地種植藺草。在苑裡鎮的女性小學畢業若不繼續升學則會選擇學習編藺,為的是有一技傍身,養活自己之餘能貼補家用,聘金甚至還會高上好幾倍。
對苑裡人來說,藺編細緻的紋路是生活的態度,柔軟而充滿韌性的手感則是對生活的堅持,欣賞藺編工藝不僅能感受過去台灣先民良善與熱愛創作的本質,亦可從每件器物外觀的元素設計見證來自先民惜物感恩之情,這些具有台灣在地文化的特質,在多元文化的衝擊下不僅沒有消失反而在不同族群共同磨合的生活模式中,漸漸將此特有的先民傳統和生活認知表現在日常生活的工藝器物上。
曬在慈護宮前已編織完成的工藝品。(攝影/黃怡惠)
時光洪流中留住藺草工藝 創造出全新價值
黃增楨說,「在做社區營造時發現大部分工藝師年紀已屆五六十,假如現在不把產業找回來可能會就這樣沒落了,事實上社區的力量也十分有限,於是成立了台灣藺草協會,透過創新設計與推廣傳承,讓藺草產業能夠永續發展,這是我們的目標。」
具體作法上,首先是系統性的編著教材。藺編最初的學習是依靠自然而然的生活工藝,鄰里之間互相學習,互相指導,編藺口訣與手勢順序並無一套標準流程,黃增楨邀請學者專家一同編纂了圖文並茂的全套教材,使工藝能真正進入生活,永續保存流傳。接下來是自行辦理藺編工藝師課程與認證考試,針對考試內容進行學習,現已有十六位初級工藝師。協會將課程訊息公告於社群軟體以期吸引來自各地對編織有熱情的有志之士為學習技藝而來。據黃增楨所述,不少來自各行各業的婦女報名在業餘時間前來,平均年齡不到四十歲。
協會舉辦愛藺工藝獎已有十年之久,初衷為延續苑裡當地藺編工藝,不致使在乏人關注下逐漸凋零。台灣藺草協會的主體即是工藝師,所有制度與規範都依附於此,逐漸演變為認證手工技術及確保良品製作。
藺草工藝品在生活中的運用,燈罩、錢包、櫃子、書籤皆是。(攝影/黃怡惠)
「不創新就等著被淘汰。」黃增楨説道。於學校退休後就致力於社區營造與藺草的傳承保存,對於土地及苑裡的愛是推使他繼續前進的原動力。如愛藺工藝獎的中心思想所述,當生活最終回歸到工藝,而工藝真正進入生活時,兩者將徹底成為不可分割的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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